不是天使

不是天使

當所有秘書都因為市況慘淡而樂得天天織冷衫,Eric的秘書Wendy卻忙得團團轉。大概已經到了容忍的極限,Eric老婆突然返了加拿大外家,六歲的兒子放學後沒人理,做父親的竟然乾脆將個仔推給秘書!結果才不過兩天的光景,全公司上上下下都民怨沸騰。

首先遭殃的是「女皇」那棵寶貝風水樹。我親眼看見那孩子把一杯熱騰騰的朱古力奶倒進盤裡,然後陰陰嘴笑,那笑聲跟他父親一模一樣。後來Wendy小聲告訴我,個衰仔還在那盤裡撒了一泡尿,我想那倒還可以當肥料。上次有個女律師被「女皇」炒掉後,風水樹傳出陣陣一比九十九的氣味,勉強活過來後又要被灌熱朱古力,這棵小樹也真夠命苦。

「幹嗎不叫工人湊?」我看不過眼。

「已經換了四個工人,第五個還未請到。」秘書Wendy已經筋疲力盡。

那天下午,我終於在pantry與小魔怪狹路相逢。那孩子年僅六歲就胖得舉步為艱,我見他本事將公司的所有零食掃光,不禁明白了「有其父必有其子」的道理。我穿著一件新買的RED Valentino,不安地監視著肥仔手上那杯搖搖欲墜的可口可樂。如果這傢伙弄髒我的裙子,我一定同佢死過。

「喂,你知不知我爸是誰?」肥仔得戚地問。喂?你夠膽喂我?「我不知道。你應該問你媽,她比較清楚。」我邊說邊翻著雜誌。

「喂,我問你,什麼植物識溜冰?」肥仔蠱蠱惑惑地說。我Daisy身為一個律師,才不會跟你玩那些幼稚的IQ題。

「你答不上來嗎?蠢!答案是花。」

「為什麼?」

「因為花式溜冰!」說罷爆出連串笑聲。「再來。皇后似咩?」我知個衰仔一定想捉字失,答案一定不是那麼簡單……

「喂,別想太久,我趕時間。」

「難道你以為我會跟你玩這些無聊的遊戲?」

「你根本就猜不出來,蠢才。答案是廣場!」

「為什麼?」

「因為皇后像廣場!」

如果虐兒不是犯法的話,我王迪詩老早就把他煎皮拆骨。

那天晚上,我到朋友的新居house warming。大廈lobby站著一個菲傭和一個小女孩。升降機門打開,女孩把手上的手袋仔晃來晃去,結果就像仙女撒花那樣將袋裡的零錢撒滿一地,女傭邊罵邊拾回零錢。我像一個淑女般面帶微笑,很有耐性地等待女傭善後,然後大家按了層數,門關上。誰知幾秒之後,升降機咔嚓一聲,停了!Damn it!說來有點難為情,但這是小女子生平第一次被困升降機內,而始作俑者就是這個妹釘。

我狠狠地瞪了那孩子一眼。才不過兩三歲,用什麼他媽的手袋?她退到女傭身後,嘩一聲哭出來,要命!我最討厭孩子哭。這妹釘真沒用,我不過稍微瞪了她一眼而已。那麼眼淺,將來對住那些狡猾的男人哪有招架之力?

電梯公司派員來緊急維修。我在那孩子震耳欲聾的哭聲中,嚐到了地獄式困獸鬥的滋味。兩小時後,升降機門終於打開了!Thank God,我看見一大班朋友,感動得幾乎要哭出來。

我們為這位新居入伙的朋友開了一個熱鬧的party。大家都樂而忘返,而我劫後餘生更加要玩到盡,一直玩到次日清早才陸續散去。講你都唔信,我竟然又再在升降機內遇見同一個妹釘!好邪。我正猶豫是否應該改乘下一部電梯之際,門已經無情地關上。我狠狠地盯著那個妹釘,密切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她竟然笑嘻嘻地望住我,完全忘了我是誰!雖然容易哭,但如果夠善忘的話,that’s fine。
(撰文:王迪詩/逢星期六刊於《信報》http://daisy-lancashire.blogspot.com/

繼續跳舞

繼續跳舞

《信報》要我寫聖誕及新年願望。但我Daisy從來不許什麼願望,今次如果硬要我因為交稿而許個願,fine,我希望錢由樹生出來,從天掉下來。這就是我的願望。所謂「許願」,本身就是這麼不切實際的一回事。

對我來說,與其許下無謂的願望,倒不如面對現實。想到我們從「黃金十年」的夢境,到不夠一年即「身陷險境」,就會明白我們所處的世界是那麼不堪一擊。我Daisy一早就呼籲各位讀者做好冬眠的準備,切勿作「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之類的無謂幻想,因為事實上,冬天的確可以好長好長,春天也可以好遠好遠。我就寧願practical一點,披件fur再加對Prada長靴,很有型地度過這個寒冬。

今個冬天,繼續跳舞。(http://daisy-lancashire.blogspo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