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災區食物安全又好味,yeah!

我一直以為,我之所以不能從政是因為我不夠卑鄙,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是因為我怕死。
 
當我從電視新聞目睹溫家寶總理訪問日本地震災區,驚心動魄地把宮城縣的鮑魚、岩手縣的前澤牛、青森縣三文魚和千葉縣的松露送進嘴裏,我徹底明白了溫總曾經說過的「死而後已」。要是像香港特首曾蔭權那樣「做好呢份工」,就肯定不會搵命博,那絕對是超越了打工仔的一種烈士情操,難道你以為「生吞輻射」好過癮?
 
後來報章說,內地人民微博上一位署名「新潟總領館朱麗松」的中國官員,留言抱怨領導人當時「正在品嘗來自福島縣伊達市、田村市等地的番茄、黃瓜等蔬果,但是日本人卻未事先告知有此一環節」。那即是說,我們的總理被擺上了,突然當上了輻射食物的代言人。

 
既然人家這麼客氣,下次日本首相訪華,我國定要禮尚往來,奉上石蠟翻新陳米飯、避孕藥魚、石膏豆腐和蘇丹紅鹹蛋,睡前再整多杯三聚氰胺奶定定驚。但再想想看,吃過量輻射可能十年八載後才生癌死,吃石膏豆腐和三聚氰胺奶死快好多,計落大陸還是有數呢!
 
我曾在內地雜誌看過一些報道,有中國「御廚」透露領導人最關注飲食安全,每煮一道菜都會預留多一份放在冰箱二十四小時,若有人吃後不適便可追查食材來源。平日如此小心翼翼,豈有此理焗我吃輻射魚?
 
溫總顧全日本人的面子全部照吃,真是厚道。 換了是我,一定會使出平日應付鹹濕客人的招數,一方面不便開罪他,但同時又不會蝕底給他。譬如說,假如我是訪問福島的領導人而事前不知要表演吃輻射魚,我顧及禮儀問題不會當場拒絕,但我也絕對不會「死而後已」,我會說: 「看來很好吃啊,但我對海鮮敏感,真可惜呢。」Daisy,也來品嘗這岩手縣的前澤牛吧。「我最近拜觀音,戒牛。」福島出產的番茄可以吃了吧。「哎呀!掉在地上了!I'm so sorry.」在日本人的精心策劃下,中、日、韓三國領導人在國際傳媒面前上演了一場show,劇名就叫「日本災區食物安全又好味,ichiban,yeah!」。
 
而這場晚宴舉行前數小時,福島核電廠營運商東京電力公司公布,3 號反應堆在十天前洩漏了250 噸輻射水入大海,持續了四十一小時,輻射物數值20 萬億貝可。 三國領導人剛好趕得及品嚐新鮮出爐的輻射海產。
 
溫總都算用心良苦。去年9 月發生了日本艦艇和中國漁船在釣魚台水域碰撞事件,之後中日關係就陷入冷戰。 為了打破僵局,日本首相菅直人還趁在歐洲出席國際會議,在走廊與溫家寶總理「扮偶遇」。今次溫總親自訪問日本災區, 「搵命博」吃下輻射海產,還將派出大型採購團赴日,中日關係何止全面解凍,簡直火速熱戀。但韓國總統李明博未免太無辜了,熱戀的是你們兩人,又不是我,是你們兩人拍拖又怕不好思,硬要拉我來當「電燈膽」,但我可沒答應過要陪一起吃福島番茄啊!等等,還有最應該出現的人沒有出現……美國不是日本的好朋友嗎? 怎麼不請奧巴馬來表演吃輻射魚?

 
溫總的一片苦心,我是明白的。與其像美國佬那樣跟仇人打打殺殺, 我寧願雪中送炭。如果對方懂得appreciate,大家以後就能和平地過日子了,那不是太美好了嗎?要是人家不領情,fine,損失的又不是我。Well,我Daisy 向來對「友誼」這東西看得好淡,人與人之間的友誼,國與國之間的友誼,同樣都是兩方面的事情吧,並非我一個人所能控制的。我比較關心我能夠控制的事情,例如我今天喜歡穿Philip Lim 還是See by Chlo。
 
我還注意到今次溫總訪日跟以往的一些不同之處。從前接待中國領導人,日本出動酒井法子,穿和服捧一束花,純潔得像一朵待放的百合。後來這朵待放的百合去了吸毒,接待中國領導人的重任就交給SMAP。中居正廣和木村拓哉等SMAP 成員,還用普通話在溫總面前獻唱了《世界上唯一的花》,溫總一邊輕輕的打拍子,場面真是感人。話時話,那「唯一的花」究竟是什麼花?Let me see...啊,對了,會不會是茉莉花?我記得胡錦濤主席2006 年訪問肯亞,當地孔子學院學生唱的正是《茉莉花》。那些非洲黑人孩子好不容易才學會用普通話唱《茉莉花》,如今又得轉歌了,too bad。

 
SMAP 是日本藝人,他們大概也沒料到會成為中日關係的寒暑表吧。他們原定於去年到上海表演,但9 月發生了日本艦艇和中國漁船在釣魚台水域碰撞事件,上海之旅自然無疾而終。如今中日關係回暖,溫總又邀請SMAP 到中國表演去了。木村拓哉與溫總會面,卻稱沒時間去靈堂送別日劇《律政英雄》舊拍檔兒玉清,還惹來日本網民不滿,指責他太沒教養。那假如他去靈堂而不見溫總,又會不會被網民大罵「置國家大事之不顧」?究竟在網民眼中,什麼才是對?
 
我雖然喜歡木村拓哉,也喜愛到日本旅行,但最近有朋友約我吃日本菜我還是拒絕了。 日本官員聲言食物安全,正如當初他們堅稱核廠安全一樣。日本福島核事故發生至今兩個多月,似乎安靜下來,並不是因為問題已解決了,而是因為拉登死了,傳媒一窩蜂搶報道拉登,報道日本核災難的熱潮便冷卻,大家放鬆了戒備,又興致勃勃地吃日本刺身。
 
烏克蘭切爾諾貝爾核災難發生了二十五年,到了今天,當地出產的農作物仍然輻射超標,事故後已確診六千多名少年和兒童罹患甲狀腺癌,也有兒童患乳線癌和骨癌。有環保組織指出,輻射滲入泥土,流進大海。如果是碘131,輻射八十日後就會消散了。但銫137,則會持續釋放輻射三百年!更會引發白血病或甲狀腺癌等等。日本核事故發生至今才兩個多月,而福島比切爾諾貝爾更接近海邊,輻射直接污染海水。我不評論別人吃日本海產和農產品的行為,但我自己暫時是不會吃的。
 
我有一位長居東京的港人朋友,他最近終於決定遷回香港了。「連水都不乾淨,點住?」他在日本都已經落地生根了,萬般不捨地離開,但實在受不了天天到超市「撲水」、連吃飯都無法安心的生活。我問他日本人有沒有離開日本? 「有能力走的日本人,不少都已經跑到美國和歐洲了。有些人很想走,但沒有能力。堅持留在日本的精英當然也是有的,但在我認識的日本朋友和同事當中,走得動的都走了。」我想日本可能會變成猶太人一樣吧,最精英的國民都四散於海外,說也覺得有點悲。 (撰文:王迪詩/逢星期六刊於《信報》http://daisy-lancashire.blogspot.com/ )

「美女」的定義

我們一班女同事圍電腦研究了老半天,依然無法明白王妃妹妹的屁股究竟有什麼好看,以致英國人要在facebook 成立「Pippa Middleton Ass Appreciation Society」。

「把照片放大一點……right……再放大一點……」Katie 對坐在電腦跟前的Emma 說: 「左看右看,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特別。」Katie 邊說邊看玻璃門裏自己的倒影,稍微側身,嘴角泛起一個滿意的微笑。女人總是永恆地活在比較之中。

「快來看!這份報紙透露了Pippa Middleton 用什麼方法瘦身……」Emma 聚精會神看電腦屏幕說,我們全體湊近過去。「啊,怪不得了,原來她過去數月每星期都去健身中心做Pilates。」

「Pilates 有效嗎?」我的秘書Selina 肉緊地問,大家開始熱烈地辯論起來。這時我們law firm 的「低胸裝皇后」Stella 剛巧路過,湊熱鬧說: 「What's up?Oh……好無聊。」說罷絕塵而去,剩下我們一班女同事面面相覷,Katie 很生氣。「那是什麼態度?她在說英國人無聊,還是說我們無聊?這麼無聊她又過來搭訕?」

Emma 隨手拿起桌上一份合同當紙扇為Katie 降溫。Selina 倒是很看得開,還安慰Katie 說: 「用不生氣呀!人家靠擦鞋上位又不介意袒胸露臂,得老闆歡心,說話自然大聲過你呀。」每次Stella 出現,全體女同事必定同仇敵愾。其實本來Selina 並不十分喜歡Katie,怪她去Milan 旅行的時候沒有給她買手信,而那已是兩年前的事了,Selina 居然一直記到現在,我今天上午要她打的文件她卻忘了。

我們繼續七嘴八舌地討論Middleton 姊妹。「所以話,女人最緊要命好。」我啃一個蘋果說:
「毋須很能幹,毋須很漂亮,也毋須很努力,只要命生得好,就會幸福。」

「對!你看我們三個就知道了,我們這麼能幹,這麼漂亮,而且非常努力,但我們每天依然工作得像一頭狗,又要看人面色,究竟這個世界有沒有天理?」可惜她是Katie, 而不是Kate, 同人不同命也。自從KateMiddleton 由平民搖身變成英國王妃,全球有幾十億女人正酸溜溜地問「為何不是我!」。

「那我們的命恐怕生得太差了吧。」Emma 托腮輕嘆一句。

「那還用說?我們的命肯定勁差!」Katie 憤憤不平。「但也不是最差,我們再糟都勝在還有幾個錢,將來老了至少有錢請私家看護。我每次在街上看見阿婆執紙皮,我個心都不知幾寒!在香港執紙皮競爭好大,我又身子弱,將來老了哪裏夠別人爭?我不餓死才怪!所以女人一定要有錢。」Katie 是個危機意識特強的女人, I'm not kidding,她的而且確作了臨老執紙皮的心理準備,甚至還上網search 過私家看護的資料。我曾經懷疑Katie 是否被男人騙過錢,但我又不好意思問她,反正問了她也不肯認吧。

這時Sam 剛巧把文件拿來給Emma,見我們圍電腦起哄,又來八卦一番。有關「Pippa Middleton Ass Appreciation Society」,我們認為也不妨詢問一下男士的意見。

「你看,這份報紙說Pippa Middleton 在姊姊的婚禮上『驚艷全球』,究竟英國人有沒有見過女人?」我說。

「英國人見過女人,但未見過不胖的女人。」Sam以一副冷靜客觀的口吻指出問題的核心。「老老實實,在香港至少能看見過百萬個這樣的屁股,不外如是。英國佬未見過世面。」

See!一談這個題目,男人就high 了起來,簡直成了專家。Sam 雖然口多,但平日在女律師面前談這種題目還是不敢放肆,生怕我們對性騷擾條例太過熟悉。然而今天的情況有點不同,現在我們談論的不是一個普通屁股,而是英國王妃妹妹的屁股,整件事馬上變得高檔起來。同一個題目,可以是貴族的,也可以是低俗的,視乎主角的身份地位。

「我去歐洲旅行沒有十次都有八次,最漂亮的是意大利女人,最難看的是英國女人,又胖又粗魯,有些還很爛飲!英國女人十歲就開始發胖,年紀愈大情況只有愈糟,不然,倫敦是幾好住的。」Sam 說。原來女人的身材還會影響那個城市是否「好住」,影響男人的quality of life。

但想想看,這傢伙的話似乎也不無道理。全英國最瘦的兩個女人是Keira Knig htley 和Alexa Chung,兩人都紅到發紫,因為瘦。Keira Knightley 的電影事業如日中天,2008 年曾被《福布斯》列為荷里活片酬第二高的女演員,成為當時榜上唯一非美國女星;Alexa Chung 的父親是中英混血兒,她的骨架纖細,任何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有型有格,本是模特兒的她主持電視節目一炮而紅,成了全球時裝界的偶像。

然而,英國女士實在也不用灰心,別忘了英國還有一個Bridget Jones,她之所以紅,是因為胖,英國女人看見她都很有共鳴,可見不管肥瘦都有市場,人生是充滿希望的。To be fair,論胖,英國人還不及美國人。我從報上讀過一則新聞,全部美國人加起來合共超重四十億磅!第一夫人Michelle Obama 正努力宣傳抗肥胖運動。

Kate Middleton 與王子大婚後成了全球偶像。我也很喜歡這位王妃,高貴大方而且笑容親切。在英國人民沒錢的時代,懂得選擇中價時裝,而且穿得很好看,是一位美貌與智慧並重的稱職王妃。但大家覺得她美,某程度也是因為比較,看看英國皇室的其他成員,例如英國安德魯王子前妻、約克公爵夫人Sarah Ferguson,堪稱女人中的「極品」,那副尊容自不用說,離婚後還向商人索錢作為介紹「握手費」,聲言: 「你關照我,他(安德魯)就會關照你。」報章還指她計劃設立個人品牌,老翻皇室家傳之寶、結婚禮物等於電視購物頻道出售!再看看她的兩個女兒Princess Beatrice和Princess Eugenie,身型外貌盡得其母真傳。綜觀整個英國皇室,只有騎馬高手Zara Phillips 是個美人。如今終於有一個較為像樣,全國上下怎能不興奮到死?

有人會說,Daisy,不是人人都像你這樣以貌取人,內在美比外表更加重要!That's right,我從不否認內涵的重要性,我只是無法想像當一個男人參加公司的周年派對,向上司和下屬介紹說: 「這是我的太太。」然後大家看見他旁邊有一條鯨魚,雖然這可能是一條很有內涵的鯨魚。

每個人都應該珍惜自己的健康,不要什麼都放進嘴裏,也應該做適量的運動。這已不是外表的問題了,而是人生態度的問題。每個人都應該相信自己明天會比今天進步,當你懷這樣的信念,渾身就會散發出正能量,那是一種魅力。

不只女人,男bankers 個個好食好住,肚滿腸肥,還厚顏地聲稱「沒有肚腩就不像銀行家」!有人還把自己中學時代的照片放上facebook,他們自己看竟不覺得難受。我常常在中環看見不少bankers 因為脖子的贅肉太多,恤衫的頸喉鈕無法扣上,見客的時候就把領帶鬆鬆地掛在脖子上,任由恤衫的頸喉鈕鬆開,這種裝束居然穿在「國際金融中心」的銀行家身上。真要命。

當你看自己一天一天發胖, for God's sake, do something!下定決心做運動、找個專業營養師設計餐單、調整心理,總之應該馬上行動。不是為了討好別人,而是為了令自己開心,同時也為了香港的市容。說到底,世上沒有比愛自己更加重要。(撰文:王迪詩/逢星期六刊於《信報》 http://world-of-daisy.blogspot.com/)

Let's kill all the lawyers!

早前提過那單跟Philip 一起做的IPO(是的,就是那次上司Eric 為了吃鏞記燒鵝飯,以至連pitch 都遲大到的那單IPO,我們律師行居然贏了這單生意!唉,天無眼。 ),於是我們一班烏合之眾又頻頻飛往上海。
 
那次我們遲到,楊總很不高興。Eric 為了修補關係,一開場便很賣力的搞氣氛,操他那非常普通的普通話說: 「楊總,吃了早餐未?」這種開場白也未免太爛了吧! 再說,他來大陸跑了這麼多年,竟還在說「吃了早餐未」這種港式普通話,真失禮死人。
 
「楊總,請你放心!我們搞上市是最有經驗的。」Eric 這傢伙勝在面皮夠厚。「今天很快就能把招股書的初稿弄好,然後嘛……我們晚上可以出去輕鬆一下! 」楊總臉色一沉,Eric 見勢色不對馬上閉嘴,氣氛頓時僵了起來。都怪他太多嘴了,什麼「輕鬆一下」?這笨蛋真以為全中國的民企老闆都喜歡去KTV。

 
Philip 打圓場說: 「我們還是開始討論招股書吧!早前律師們已傳閱了業務與風險因素的章節……」
 
「你提起這個我就火!」楊總大罵,一邊用手上那部白色iPad2 來看招股書,一看就知道是水貨,指頭在螢幕上掃來掃去。
 
「我付你們多少律師費?你們居然給我寫出這些垃圾!」Eric 和我面面相覷。我很明白招股書經常被執紙皮的阿婆用手推車運去recycle,但像楊總這樣公開指出這是「垃圾」,我還是第一次見。一想到他將要憑這堆垃圾來香港上市,我忽然覺得整件事充滿了黑色幽默。
 
「那可奇怪了!」Eric 裝出一副很緊的樣子。「楊總,你上次介紹公司的投資亮點,我們已好好消化了。這份初稿是我們整個團隊嘔心瀝血做出來的!當中是否有什麼誤會?」Obviously, 「整個團隊」指的就是小妹一個人。
 
「誤會?」楊總怒道。「我昨晚已親自把你們的初稿一字一句的讀過了。我來問你,我付你們一大筆律師費,律師究竟擔當什麼角色?」「幫助公司成功完成上市項目。」Philip 說。
 
「簡單來說,即是幫你發財。」Eric 補充道。
 
「Eric!你說話終於說到點子上了!」楊總激動起來。「但你們既是要幫我發財,為什麼要把我的公司寫成一文不值?你們自己讀一次吧!」我們急忙翻開那份「風險因素」初稿,第一句是這樣的: 「我們以往實現了高速增長,但將來未必能夠維持增長。」「我付錢給你們這些律師來詛咒我嗎?真是豈有此理!不是我誇口,我的公司是大有前途的,我們去年的純利增長了百分之四十,你們居然詛咒我『將來未必能夠維持增長』!你們這樣把我寫臭,誰來買我的股票!」楊總暴跳如雷。

 
我差點忍不住笑,沒想到楊總在內地商界叱風雲,居然這麼純情。買股票的時候會聽到這項聲明: 「股票價格可升可跌。」若要選出人類歷史上十大廢話,這句可以打入三甲。當你聽到「我們以往賺錢未必等於將來賺錢」,也就毋須太過激動。其實人生的一切都是這樣,聲明在先,願者上釣。「我以前愛你不代表我將來愛你。」廣東話叫「賤」。
 
老實說,像楊總這樣會逐字逐句細看招股書的民企老闆,在內地確是罕見的。 招股書這東西,就連買股票的人也不會看,何況賣股票的那個人?雖然楊總對招股書的不滿會加重我們律師的工作,但我Daisy 份人最公道,我一直敬重楊總三分。 他做事認真,也比較文明,所以才一下子無法適應這個不文明的遊戲。
 
「還有這一條……」楊總續說。「『本公司的新產品未必受市場歡迎』!你們……你們……」我擔心他會爆血管,女秘書馬上遞上參茶。「你們知不知我每年花多少錢在R&D?你咒我『未必受市場歡迎』!」「楊總,你先休息一會吧,身體要緊!」Eric 打溫情牌。「你要咒我死嗎?」楊總從牙縫裏透出這幾個字來。
 
Eric 居然擺出一副受傷的表情,好一個專業的演員,他的EQ 真高,無賴都擁有驚人的EQ。
「王律師,你說!你們今天一定要給我一個合理解釋! 」楊總見Eric 太不濟事,開始把矛頭指向我。
 
「楊總你別介意。」Philip 跟我打個眼色,替我解圍,這傢伙偶爾也懂得憐香惜玉……等等,我為什麼非要在這種時候想這種事情不可呢?還是專心開會吧。 Philip 繼續向楊總解釋: 「我們當然對公司充滿信心,律師列出風險因素只是市場慣例,這樣可以保障公司,萬一出了什麼問題也可以作為抗辯的理由。」然而氣得面紅耳赤的楊總根本聽不進去,他繼續捧那部iPad,一字一血的讀出律師的「罪證」: 「他媽的什麼風險因素…… 『本公司的企業發展策略未必會成功』、『我們投入的研發資源,不保證能推出可獲商業成功的新產品』、『本公司未必可成功擴展至其他區域市場』、『本公司未必能預測消費者喜好的變化而作出相應的調整』、『本公司的保險未必足以彌補所有損失』……總的來說,本公司根本不應該存在!收我這一大筆律師費就給我寫這些垃圾,要我跌破招股價才高興吧?你們這些無良律師……」
 
Eric 早已裝作講電話溜出會議室外,剩下我和一個paralegal 受刑。唉,做人難,做律師更難。我Daisy 向來本「受人錢財替人消災」的精神為客戶服務,雖談不上「一片冰心在玉壺」, 本份可是做足, I'm professional。

 
律師的責任是什麼?就是保障客戶的利益。是的,那些「風險因素」、「免責聲明」都是律師想出來的招數以保障公司。「未必成功」、「不保證賺錢」這些話固然掃興,但只有「祈福黨」和「種金騙案」才會告訴你「必賺」。當然,有時候那些免責的字眼確實比較風趣,例如「股票價格可升可跌」。若想效果實際一點,可乾脆貼出「戒賭熱線」。
 
我想起Woody Allen 曾執導和主演的電影《解構愛情狂》(Deconstructing H arry),故事中的Harry 是個濫交而無情的渾蛋,終於在死後被打落地獄。他走進幽暗的升降機,既是「地獄」,當然只有降,沒有升。一直下降,每降至一層就會聽到升降機的廣播讀出「住客」名單:「第五層地獄:地鐵劫匪、街邊爛仔、書評人。」「第六層:極右分子、殺人狂、上電視的法律顧問。」See,第六層地獄是專為律師而設的。律師該死嗎?再下降一層看看: 「第七層:傳媒。抱歉,本層滿座。」Woody Allen 在電影中飾演一名作家。他一輩子找不到安身立命之所,來到地獄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暢,像回到了家,還有牛鬼蛇神押罪犯去火山口泡熱湯,簡直就像做spa。
 
我們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安撫了楊總。 可是這單deal才剛開始不久呢,又是訓練EQ 的時候了。
 
「Hey,你覺得律師是不是魔鬼?」下班之後我問Philip。

「你不如答我,聯交所和證監會是不是天使?」他笑說。

莎士比亞曾這樣寫道: 「The first thing we do, let's kill all the lawyers.」假如世上沒有律師,世界是否會更加美好?Well, maybe。我只能肯定世上沒有人類,將會天下太平。(撰文:王迪詩/逢星期六刊於《信報》http://world-of-daisy.blogspot.com/ )

何謂「天才」?

知道Peter Jackson 要將The Hobbit 拍成電影的時候,我興奮得馬上動手寫這篇文章。對於我這種懶惰的人,「馬上動手寫」並不尋常。一想到要拍成電影,小說裏那坐在火爐邊喝熱湯的小矮人,又活生生的出現在我的腦海了。
 
要是你隨便在香港問十個人:J. R. R. Tolkien 寫過哪部小說?我想大部分人都會答你The Lord of the Rings。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反問你: 「這個J.什麼R.是誰?」Peter Jackson 把The Lord of the Rings 拍成了電影,叫好又叫座。但其實Tolkien 在那之前寫了The Hobbit,由此發展成宏大的《魔戒三部曲》,我認為The Hobbit 比《魔戒》還要好看呢。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我曾經為了追看這本書而訛稱自己胃痛,這是一部很值得逃學的小說,緊張刺激卻又有許多溫暖人心的地方。我是魔幻小說迷,Ursula Le Guin、Philip Pullman 等的作品我全都讀過,然而The Hobbit 至今仍是我的最愛。
 
魔幻小說不是童話。童話都是bullshit,只告訴孩子白雪公主和白馬王子從此幸福快樂,沒告訴你婚後王子天天去滾,而白雪公主則變成肥婆奶奶。童話書的作用,等於電車男抱的吹氣公仔,讓你從千瘡百孔的現實逃到完美的幻想世界。魔幻小說卻是另一回事,那並不只是寫給孩子看的,也是為大人而寫。魔幻小說從不隱瞞世界的真相,相反,故事裏的人物可以醜陋不堪,但在險惡之中卻又永存正義,這就有點意思了。

 
「Hobbit」是小矮人。他們喜歡舒適的生活,若非必要是不會勞役自己的,這一點很合我的胃口。每次讀到他們家裏的微小布置,總覺得很有趣。有報道說電影The Hobbit 最近已開拍了,製作成本為3 億美元,拍攝地跟《魔戒》一樣同是風光如畫的新西蘭,預期第一集將於2012 年底上映,2013 年再推出第二集,真是教人望穿秋水啊。
 
這部電影還有一個令我期待的原因,據聞導演邀請了天才愛爾蘭女演員據說Saoirse Ronan可能會參與演出,她是我近來最喜愛的女演員。看見她,我就想起漫天紛飛的雪花,還有她說對白的語調, 有種讓人很想聽下去的魅力。她曾在電影Atonement(《愛誘罪》)飾演一個十三歲作家,因為誣告姊姊的男友強暴少女而改寫了幾個人的命運。Ronan的演出為她帶來BAFTA(British Academy of Film andT elevision Arts)、金球獎和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的提名,是史上同時獲這等提名最年輕的演員,才十三歲!
 
Ronan 後來在Peter Jackson 執導的The LovelyBones(《屍中罪》)飾演被謀害的十四歲少女,我最近又看了她主演的動作片Hanna(《殺神少女:漢娜》)。如果女大真會「十八變」,Saoirse Ronan 簡直「三十六變」!Atonement 那個滿臉雀斑的醜小鴨,竟在兩三年間長成一個大美人,而且她不單是美,那美之中更蘊含一種獨特的氣質,既純潔善良卻又似乎深不可測,連氣質都這麼有「層次感」,是天生的演員。
 
除了Saoirse Ronan,荷里活還有不少天才小演員。 當然不得不提Dakota Fanning。她年僅七歲就在I AmSam 飾演Sean Penn 的女兒,跟患有身體和精神殘障的父親相依為命; 十二歲時拖著那隻可愛小豬演出Charlotte's Web(《莎樂的神奇網網》);她還曾經拍過一部在香港取景的電影Push 。她的妹妹Elle Fanning也是才華橫溢的童星,兩歲開始拍電影,八歲參演Babel ,十二歲主演由Sofia Coppola 執導的Somewhere。現在,Fanning 姊妹已是荷里活當紅演員了。
 
高安兄弟在電影True Grit,發掘了另一名天才小演員Hailee Steinfeld,講述一個女童為替父親報仇而不惜犧牲了一條手臂。Hailee Steinfeld 不僅演得出色,穿衣還很有品味,我從未見過一個十四歲女孩能將Prada 穿得如此好看。
 
這些孩子常常令我看得張口結舌,七八歲除了打機,究竟還懂什麼?她們卻一一在電影裏敏銳地捕捉了各種情感,並深刻地表達出來。八歲,怎樣教?一切都是與生俱來的,這就是所謂的「天才」,而且她們的思想都很早熟,主見很強,例如Dakota Fanning 十二歲時主演電影Hounddog,輿論譴責她的父母竟容許女兒飾演一個被強暴的女童, Dakota Fanning 這樣回應: 「It's a movie, and it's called acting.」才十二歲,卻比任何人都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以上這幾個童星, 十歲八歲的時候賺錢已多過investment banker,但她們不單只接拍賺大錢的商業電影,只要認為角色讓她們有所發揮,就連低成本的小眾電影也樂意接拍,很有大將之風。看這些孩子演出,你會感受到她們真的很愛很愛演戲。
 
上一代的童星,最成功的要數Natalie Portman,十三歲演出Leon (《這個殺手不太冷》),二十九歲憑Black Swan 贏得奧斯卡最佳女主角;再上一代的例子則有Jodie Foster,1976 年,當時十四歲的她在Taxi Driver飾演雛妓,鋒芒畢露。然而也不是所有童星都能順利過渡為成人演員的,好像紅極一時的Home Alone 童星Macaulay Culkin,後來的星途就相當坎坷了。
 
演員不一定需要漂亮,但必須擁有一點光,令人忍不住追看下去的一點光。沒有光也可以當演員,宮女也需要有人來演。問題是,你只有宮女的條件卻拚命努力想演公主,是不可能的。有些事情勉強不來,例如演戲、寫作或演奏音樂。你可以憑努力成為律師或會計師,但你不可能單靠努力成為出色的演員、演奏家或作家。看見那些很努力的人我就想尖叫。

有些人看著天才就無名火起──為什麼我不是天才?為什麼上天這麼不公平? 全球也有幾十億女人在問「為什麼我不是王妃?為什麼上天如此不公平?」我想連天才和王妃自己,都無法解釋自己身上的恩寵。如果你問八歲時候的Dakota Fanning,為什麼你會懂得這樣演戲?她大概也答不上來吧。那只是上帝仙女撒花的玩意,剛巧撒到她身上而已。
 
看看Saoirse Ronan 和Dakota Fanning 演戲,或看看Hilary Hahn 和Sarah Chang 拉小提琴,你就會明白什麼是「天才」。真正的天才都有一個特點──她們不覺得自己是天才。她們在特定的領域鋒芒畢露,但在那領域之外是一個平凡人,是你和我會在餐廳、地鐵、超級市場碰見的普通人。所謂天才,都是輕描淡寫。有種人覺得自己很特別,很高級,兩眼噴火地喊著「我是藝術家!」為人類獻上只有他一個人看懂的作品,然後抱怨自己懷才不遇,觀眾水平太低不懂得欣賞我,自覺寂寞之中帶點淒美。十八歲這副樣子,是輕狂;二十八歲這副樣子,是幼稚;三十八歲這副樣子,要睇醫生。
 
從事與藝術有關的人,成功與否在於四個因素──天分、性格、運氣和後天努力。我認為天分佔40%,性格佔40%,運氣佔19%,後天努力佔1%。當然,也有人寫了一本書叫《1%的可能》,是否「值博」閣下可自行決定。我從前不信「性格決定命運」,出來工作以後不能不信。社會上確實有不少人明明擁有天賦才華,卻因為性格問題活得一塌糊塗,例如經常鑽牛角尖、極度介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負能量爆燈之類,最終可能未有什麼成就已燒炭bye bye。 性格可以成就一個人,也可以摧毀一個人。所以我把性格放在跟天分同等的位置,各佔40%。
 
沒有天分的人只需要做一件事──wake up。世上有N種職業,為何偏要死心眼的往沒前途的地方鑽? (撰文:王迪詩/逢星期六刊於《信報》http://daisy-lancashire.blogspot.com/

沒有看更的日子

這個年頭,在香港創業的都是笨蛋。

像我的大學同學Eunice,本來在一家小型local firm做律師,人工雖無法跟國際律師行相提並論,但要養活自己準是不成問題的,甚至會有閒錢買名牌手袋,長命的話還能在有生之年夠錢買間發水樓。但Eunice 像很多人一樣相信「工字不出頭」,做老闆才是畢生夢想,於是有律師不做走去學人創業,成立了一家翻譯公司。對她來說,能夠在年輕時就擁有自己的公司,靠自己的能力闖一闖,不管成功與否,總算對自己有個交代。即使現在成為社會眼中的「敗犬」,Eunice 深信自己也能昂首喊一句「青春無悔!」。

Eunice 在上環租了一個細小的辦公室。經過幾年下來的努力,員工由最初小貓三幾隻發展成今天的雙位數十個人。這無疑是Eunice 事業上的里程碑。早兩年我還介紹了兩個正在讀Year 2 的師妹去做part-time,說起來,究竟為何親戚朋友總是要我介紹工作?也許我Daisy 應該開一家工作介紹所。

這天約了Eunice 在上環午飯。雖說是當了老闆,但這種公司仔還得凡事親力親為,難道像高級bankers 那樣午飯吃三個鐘?Never mind,就讓我到Eunice 公司附近的餐廳去吧,那她吃飽了就能馬上趕回去。但我還是忍不住說一句,上環就是上環,上環永遠都不能變成中環。街上的氣氛、天空的顏色、行人的氣質,就連空氣污染的味道也是不同的,否則特首曾蔭權就毋須奮不顧身地霸住添馬艦的靚地來興建政府總部了。

「Hi Daisy!」Eunice 匆匆趕來。她一身深灰色行政套裝,一吋高的圓頭高跟鞋,剛好及肩的直髮,形象相當務實,or you can say──boring。她自從開始經營自己的生意,事事都習慣了審慎處理,尤其這種小規模的公司,profit margin 很微,控制成本就變成頭等大事了,每一分錢都必須花得其所。

我們都只隨便點了一份set lunch。Eunice 看來愁眉深鎖,我正猜測她究竟為男人還是為錢,後來又覺得自己想得太多,Eunice 早已在情場上鳴金收兵,專心一意打理公司。「在煩惱什麼?」我乾脆問她。

「現在請人真難!」她搖頭慨嘆,然後喝了口咖啡。

「又要請翻譯員嗎?那即是業務不斷擴充了,很值得高興呀。」

「不是翻譯員,是信差!我本來請了一個師奶,中三學歷,月薪六千五百元。讀中學的兒子已不用她貼身照顧了,每天工作六小時,周末不用上班。我們公司仔信件不多,她就負責送文件和兼任tea lady,工作挺輕鬆的,每天回來office 與同事們打打牙骹又一天,可是她辭職了。」

「為什麼?」我很好奇。

「她要轉行做看更。香港政府要搞最低工資,連同飯鐘和休息日計薪,保安員若每天做十二小時,月薪就有萬多元了。十二小時雖然聽來很長,但老實講,現在香港哪一份工不用做十二小時?」

「公務員。」我呷一口Earl Grey 說。「Right,公務員。」Eunice 點頭稱是。「香港的標準很古怪,一個中三學歷的師奶,去做看更可以賺萬多元;一個消防員在火場出生入死,體力消耗極大還分分鐘殉職,起薪點才一萬四千多元!很多後生仔都寧願行行企企做看更,hea 十二個鐘回家打機,月入萬元都算光宗耀祖。」

我很明白Eunice 的憤慨。這個年頭,在香港創業的都是笨蛋,聰明人都跑去做看更,不知她有沒有後悔創業。然後我又想到香港一班阿伯的命運。「看更」總是「阿伯」, 「掃地」總是「阿嬸」。在港式語言裏, 「看更」與「阿伯」是好比連體嬰的兩組辭彙,儘管看更也可以是「阿叔」。「看更本來都是阿伯稱霸的行業,現在這些後生仔跑去搶食,阿伯點算?」我有感而發。

「香港有綜援。」Eunice 說。

「Right.」我點頭道。

然後我們一起低頭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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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寫過在上海Long Bar 與Philip 一起抽雪茄,沒想到話口未完政府就公布了三月份的物價指數。大家都知道近年通脹很瘋狂,三月份更突然飆升了0.9%,創下兩年半來的新高。沒辦法呀,誰叫大陸的入口食品樣樣都貴?Hey wait……再細心看看報道,今次怪錯大陸食品了,推高通脹的罪魁禍首原來是煙!政府在財政預算案宣布即時調高煙草稅41.5%,把通脹率大幅推高。政府自製通脹。Awesome。

我很迷茫,特區政府打擊通脹的決心明明是有目共睹的,財政司司長曾俊華甚至為怕退稅和派錢會刺激通脹,不惜蒙上「官商勾結」的臭名,寧願市民今天就在通脹之下餓死,也堅決把六千元注資落市民的強積金戶口,等到六十歲未死的話便可望領到數千元。很多人罵曾司長「明益」基金經理,其實他是忍辱負重。當然,假如每人派數千元就會刺激通脹,一擲數十萬元狂掃LV 的內地旅客肯定會令通脹爆燈,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以曾俊華打擊通脹的決心,特區政府隨時會關閉旅遊發展局。我這麼信任你,如今你卻自己一手製造通脹?叫我情何以堪?

我經常在報章電視看見食物及生局副局長梁卓偉,他聲言大加煙稅是為了令市民戒煙,為大眾的健康想。「為你好」,alright。站在道德高地說話其實並不需要什麼「智慧」,就算?模,被記者問到有什麼新年願望時也會答「世界和平」。但現在不是?模許願,而是制定一項影響八百萬人的政策。梁副局長大力提倡加煙稅,結果未見戒煙成效已大幅推高通脹率,香煙以外的物價也會被帶動提高,物價是環環相扣的,結果全香港人一同受害。大義凜然的角色誰都愛演,但為了成就你做影帝,全港幾百萬個觀眾卻在通脹中水深火熱!

請別誤會,我並不反對最低工資,也不反對煙民戒煙。問題是意願良好,也需妥善執行。政府一下子大加煙稅,卻沒考慮過這樣會衍生出另一個問題──推高通脹。加煙草稅後,海關今年首季已檢獲了二千萬支私煙,政府口口聲聲「打擊私煙」,醒醒吧,二千萬支,怎樣打擊?私煙價錢便宜一半,買正價煙豈不是很老襯?不顧後果地加煙稅,變相懲罰了奉公守法的人。

這班高官只在乎自己管轄的小範圍,不會全盤考慮整個局面。最低工資執行起來更亂七八糟,香港政府以「工時」(working hour)計算薪金,假如吃飯和放假也支薪,那就不叫「working hour」。如果社會大眾認為不計飯鐘和休息日,工人的薪水便不足以餬口,那便應該把時薪提高,而不是把放假時間強行算作「工時」。

其實事情簡單得很,市民嘈得厲害,本來誓不派錢的財爺便改口派錢;基層嘈得厲害,便答應搞個最低工資;工會嘈得厲害,便答應計飯鐘錢和休息日。就是這麼回事。

大加煙稅連同最低工資,不難想像本已嚴峻的通脹將會繼續惡化。有學者說,惡化到了某個地步就會導致經濟泡沫爆破,香港陷入經濟蕭條,那時不知還有多少人請得起看更。

然而我一點也不害怕,我甚至有點期待「沒有看更的日子」,因為香港經濟泡沫爆破是樓價下降的唯一希望,難道靠香港政府?假如能以合理的價錢置業,對很多香港人來說,沒有看更的日子還是挺不錯的。那些失業的看更該怎麼辦?上街爭取廢除最低工資吧。(撰文:王迪詩/逢星期六刊於《信報》http://world-of-daisy.blogspo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