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Night
Thank God,終於捱到星期五!雖然週末也有conference call,但Friday night畢竟還是令人心情愉快的。
Sam和Katie等大班同事一早在Halo 訂了檯,我改完手頭上的document便趕去與他們會合。Guess what?竟然給我在途中碰見一個「疑似banker」的物體大字形躺在路邊,口吐白沫,恤衫上有大片酒跡,還要勞煩途人call白車,難看死了!以後如何還有面目在中環行走江湖?
未到史丹利街,又撞見兩個熟人,都是要到Halo的。無辦法,如今蘭桂坊已經被自由行攻陷了,最hard core的夜蒲一族唯有撤退到蘭桂坊外圍,多了去Halo、荷里活道或雲咸街一帶。我很感謝同胞們來刺激香港的經濟,但現在到蘭桂坊翻開餐牌都是簡體字,加上那些「普通話大使」在你身邊穿來插去,it’s just odd!
「Hey Daisy!You’re late。」Sam一見我就大叫。這傢伙一到星期五晚就像放監似的,非常風騷。
「誰叫聯交所最喜歡拖到假期前的最後一刻,才把大堆問題send出來?未收到官府的問題,我們這些小律師怎敢收工?」我邊說邊在Katie身邊坐下,點了杯Margarita。「加上剛才在路上碰見一個口吐白沫的醉酒佬,忍不住湊了一會兒熱鬧,又擾攘了幾分鐘。」
Katie一聽,放下酒杯尖叫起來。「Oh my god!有沒有用手機拍下?可以放上Youtube啊!」
「我已經拍了……」Sam小聲說,一邊從褲袋裡掏出手機,蠱蠱惑惑。原來這傢伙不過比我早到十分鐘,目睹整個嘔白泡的過程。六個頭圍住他那部手機,嘰嘰呱呱的吵成一團。
「I know this guy!」Emma指著手機畫面大喊。「他就是上次跟我一起做M&A那個i bank的Associate!」
Katie立即把手機搶過來仔細研究。「醉成那個衰樣,九成九是失戀。」
「失戀?如果是真的就慘了。」Emma說。「他真的不容易再找到有六舊腹肌的lover啊。」我們瞪大了眼,對那位擁有六舊腹肌的女中豪傑表示由衷的讚嘆,Emma卻急忙澄清道:「No no no,he’s gay。」
這次輪到我表示驚訝:「Gay的男律師我見得多,banker倒是第一次見!」
「對對對,banker都是爛滾居多!」Katie邊說,一邊把手上那杯紅酒一飲而盡,卻掩不住嘴角那點點恨意。我當然是即時想到Philip,心中很不是味兒。
Sam猛點頭表示讚同,企圖把所有罪名推到bankers身上。哼,我Daisy才不信世上有不吃魚的貓!男人身上有些特點,恐怕是跨行業、跨階層、跨年齡、跨種族地普遍存在的。
話口未完,Katie就想出了Keith這個人辦。那傢伙搞女秘書已搞到街知巷聞,我就曾親眼見過他在酒吧外與女秘書摟抱著上車。話時話,此人最近古古怪怪,整天躲在房裡偷偷上網,焗到滿頭大汗,不知在看些什麼。
「那渾蛋還會看些什麼?難道會是看《論語》嗎?」Katie說時翹起了二郎腿,眼角含嘲。我Daisy自問罵人的本領不小,但也不得不封她為偶像。
「今次你們錯怪他了。」Sam竟然挺身護衛他,我們只當他飲大兩杯語無倫次,他卻繼續說下去:「Keith不過是上網看準港姐的泳衣照,沒什麼大不了,他滿頭大汗是因為天氣熱。我已經勸過他了,準港姐泳衣照有什麼好看?真是未見過世面。」
怎料一講曹操,曹操的夫人就到了。Keith的元配,一個看上去大約四十歲的女人,留著血紅色的指甲,聽說在i bank已做到MD了,怪不得個老公要找女秘書來平衡一下心理。有時我都會問,究竟女人叻過男人,是不是天地不容?女人到了某個位置,是不是應該放手,以保住另一些更加寶貴的東西?
這個女人,我忍不住看多了兩眼。她不漂亮,甚至顯得有點蒼老。笑聲掩不住她的寂寞,風光掩不住她的滄桑。但不知怎的,我卻對這個陌生女人生起了一種莫名的諒解。Friday night對她來說,也許不過是一個又一個寂寞的夜晚。(撰文:王迪詩/逢星期六刊於《信報》
http://daisy-lancashire.blogspo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