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務員「活化」古蹟?不如先「活化」自己

要不是汪阿姐出來鬧一鬧,大概很多人還不知道香港有個「活化歷史建築伙伴計畫」。一聽這個計畫的名字,就知這是公務員的傑作。Boring。

毛主席說:「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所以不管多麼沉悶,我在提筆前仍特別閱讀了發展局的網頁。我很好奇,想知道由全香港最沒有朝氣的一班人去搞「活化」,會搞出什麼樣的東西來。公務員要「活化」古蹟,哼,倒不如先「活化」自己。

我想了很久很久,終於記起這個「悶蛋計畫」是怎樣出生的。當時特區政府拆了天星,民怨沸騰。為了掩住市民把口,就宣佈撥款「活化」七棟歷史建築,亦即這個「活化歷史建築伙伴計畫」。那究竟「伙伴」是誰?根據發展局的網頁,必須是非牟利機構,以社會企業的形式去營運。單是這一點已足以讓我預計,這將會是特區政府另一個「未到高潮已劇終」的計畫。

政府從一開始找非牟利機構,就已經大錯特錯!這個計畫的目的是保育,而不是開善堂。我Daisy常說,做人最緊要面對現實。現實就是要讓「活化」了的古蹟可持續發展,必須視這為一盤生意,決不是熱淚盈眶地講句「香港是我家」就能成事。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但沒有人敢講,因為一講做生意就是市儈,就是貪心,就不見得光。

當然,這個世界的確有立心不良的商人,但同時也有立心不良的教師、立心不良的警察、立心不良的演員、立心不良的醫生。如果因此而把那個行業全盤否定,那你何不也乾脆把自己連根拔起,搬到森山去隱居?這說到底就是「泛道德主義」作祟。做生意要道德,說話要道德,走路要道德,呼吸要不要道德?簡直有病。其實做生意有什麼問題?商人並非不勞而獲,他們需要投資,需要謹慎經營,還要冒上風險才有回報。「活化」古蹟需要投入龐大的金錢、心思和時間。賺錢又有何罪?

不過,其實呢,我又非常明白政府為何要找非牟利機構來「活化」古蹟。對特區政府來說,最恐怖的四個字不是「爭取普選」,而是「官商勾結」,每罵一次民望就跌一次,怪就怪政府自己個底唔好!高官為了保護自己,把項目的質素置之不理,以為找非牟利機構就不怕被指「官商勾結」,可見政府還未懂得從歷史中汲取教訓。

政府近年最傷那一役無疑是「西九」。傷了不要緊,最怕是傷了個腦卻走去醫對腳。「西九」的問題根本不是「官商勾結」,而是「單一招標」。市民並沒有反對由商人來經營「西九」,只是反對由一個商人來經營「西九」。這個故事的教訓難道還不夠清楚?

對政府來說,所謂「活化」古蹟只是一種行政工作,一碟依足程序去諮詢、審批和不時檢討的「例牌菜」。什麼時候我才可以見到政府做事有一點點passion?Jesus Christ,我怎麼在問這種問題?一定是因為最近看得太多科幻小說。有passion還會做公務員嗎?No kid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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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活化」古蹟,香港政府往往被人罵得體無完膚。但在上海,「活化」古蹟絕對是市政府一大政績,是上海人又一引以為傲的事。從前,外灘那一列漂亮的古蹟原是政府的辦公大樓。後來市政府決心撤出,讓路予商業發展。投資者看到商機,出錢出力搞保育,將舊建築「活化」成高級餐廳、名店和商業大廈。上海政府所做的,就是什麼也不做,放手讓商人去將古蹟「活化」,百花齊放。當然,上海那些投資者是如何取得古蹟的發展權,我不得而知。但不能否認的是,上海政府這種政策,有遠見又有guts!你叫香港政府讓路予商業發展?No way!單是咬住添馬艦幅靚地不放,硬要在那裡興建新政府總部,就跟上海市政府的胸襟差天共地。

上海有太多「活化」古蹟的成功例子。最先成名的是「外灘三號」。它的設計師李景漢本身在美國律師行有份高薪厚職,同時又喜歡駕著「哈利」四圍去。他既是律師又是冒險家,大膽改造了「外灘三號」,把這座建於1916年的上海第一棟鋼框架大樓,變身成匯集藝術、時裝、音樂、餐飲及文化的都市生活地標。之後,上海陸續有了更多「活化」古蹟的創意項目。舊瓶新酒,珍重過去卻活於當下。怎麼在香港從未遇過那麼有型的男律師?羨慕死人。

至於我們那個教人打呵欠的「活化歷史建築伙伴計畫」,單是遴選承辦機構就已經花掉一年,又指明要非牟利機構,又規定以社會企業形式運作,聽到都唔開胃。
政府剛剛公佈的六幢古蹟評選結果,稍為令我有點興趣的只有大澳那間精品酒店。信和集團成立保育公司,獲批把舊大澳警署「活化」做boutique hotel。

其實將古蹟改裝成精品酒店,上海隨街都有,在歐美更是普通不過的事。香港到了今時今日才戰戰兢兢地踏出第一步,在上海人眼中,我們已經「土炮」得要命。大澳這間精品酒店預計房租千五蚊一晚,以國際水平來說是「不合理地便宜」。但我翻開報章,竟然看到有人話貴,話這種價錢注定租不出去,而丟空房間是浪費資源,是剝削市民享用古蹟的權利。God,成間酒店加起來只有九間房,如果這樣都要擔心租不出去,香港究竟還有什麼事可以做得成?千五蚊住古董精品酒店叫做貴?你不如話重慶大廈一晚只收幾百蚊?香港自稱國際都會,但遍地都是井底之蛙,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正在發生什麼事,一輩子未住過、未見過或未聽過「精品酒店」這東西,就學人出來指手劃腳。真要命。

八和會館看中北九龍裁判法院,政府卻把經營權批了給薩凡納藝術設計學院,令八和主席汪明荃「差點哭出來」。汪阿姐炮轟政府用公帑去支援洋人搞藝術,古蹟不留給香港人而留給外國人,還不排除發起粵劇界上街抗議。見她義憤填膺,祭起了民族主義的大旗,我差點以為政府又簽了《南京條約》。今時今日,這種「義和團」式的思維已經好out。在廿一世紀,何必仍拘泥於華洋之別?要是上海的古蹟硬要交由大陸同胞去管理,恐怕早就淪為另一個「錦繡中華」或「世界之窗」!

香港政府莫視粵劇發展是事實,但這跟古蹟保育是兩回事。汪阿姐對粵劇的熱誠令人敬佩。我對粵劇的認識是「零」,但我自己不懂欣賞,不代表我會否定粵劇的藝術價值。汪阿姐應該徹底忘記北九龍裁判法院,專心炮轟政府莫視粵劇發展。小妹自問吵架的本領不小,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歡迎隨時電郵與我聯絡(daisy.lancashire@gmail.com)。阿姐叫到,要是我不用盡我所有專欄去幫忙,我王迪詩就封筆。(撰文:王迪詩/逢星期六刊於《信報》http://world-of-daisy.blogspot.com/)

愛在海嘯怒吼時

愛在海嘯怒吼時

初四第一天開工收到風,有間大型律師行牛年第一件事就是裁員!「女皇」按傳統巡迴公司派利是,辦公室裡隨著她那高跟鞋的咯咯聲而昇起了一種白色恐怖,不知她要派的究竟是紅信封還是大信封。

雖說那是第一天開工,公司裡還是一片holiday mood,但我手頭那單死唔斷氣的IPO,畢竟有點功夫要做。千萬不要小看這單deal,它保住了一班律師、bankers及其家眷,大大話話幾十條人命。所以我們個個都交足戲,扮到不知幾肉緊。只有我的秘書Selina,風頭火勢依然唔識死,不過是打幾隻字罷了,竟然搞了一整個上午!害我不斷接到bankers的催魂鈴。

我Daisy份人出名沒有耐性。但對秘書,我忍。為什麼?因為世上有兩種人萬萬不能得罪:第一是司機,第二是秘書。你可能會問,Daisy,得罪老闆不是更可怕嗎?錯。得罪老闆最多被炒,得罪司機和秘書卻會令你死得好慘!Well,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死在秘書和司機手上,意味著你的醜聞、你的情婦和一切見不得光的事都可能被一一揭破,這種死法絕對輕過「鴻毛」好多好多。

因此,我向來對秘書抱著萬二分的尊重。過年過節送禮不在話下,還要充分照顧她們的心理衛生,確保她們有足夠時間煲電話粥和織冷衫。此外,我從來不用秘書幫我沖咖啡,美其名是怕她辛苦,實際是女人心海底針,我怎麼能夠肯定她不會在我的咖啡裡「加料」?總之,就算今次Selina打字慢得離譜,我依然一臉笑容,充滿愛心地扮路過她的座位,以一幅 「by the way」的口吻去關心一下那份文件的進度。

「啊,那份document……我還未開始打,urgent嗎?」Selina風騷地說,同時忙著跟其他秘書一起拆利是。Right,我的確沒說過那份文件urgent,因為我發夢也沒想過,一個專業秘書不能在四小時之內打一百字!

有時候,我真羨慕Selina。像她這種頭腦簡單,一輩子跟「漂亮」兩個字沾不上邊的女人,可以為儲齊麥當奴開心樂園餐的公仔而樂上半天,也可以為評論老闆利是錢的金額而忙上半晝,愈簡單的人往往愈容易滿足。痛苦的人與快樂的豬,你選擇做誰?還是算了吧,反正根本不輪到我揀。

「看,Eric那封利是竟由一百蚊減到三十蚊!這叫海嘯價還是海鮮價?他堂堂一個合夥人,就算金融海嘯也用不著省這點利是錢吧!個死肥佬平日還經常偷吃我桌上的零食!」Selina拿著Eric那封利是尖叫。我心想,三十蚊一封利是真奇怪!為何不是二十蚊或五十蚊?哼,Eric那傢伙也真縮骨,給二十蚊覺得與一般師奶無異,給五十蚊又捨不得,於是度條縮數,零零丁丁來個三十蚊。這樣派利是不覺得丟臉嗎?

「但怎麼都好過Christina。她今朝老遠見到我就調頭走!我心想,難道我會貪你那十元八塊?過年派利是也是個意頭,對不對?她為著省那點錢,今年肯定行衰運!」原來Sam的秘書把口最毒,幸好我以前沒有得罪過她。

「這樣說來,Derek這個後生仔都算識做。他才當了兩年律師,今年新婚就主動走過來派利是,廿蚊都好過無。」想不到,這間公司竟還有人會從人道立場說話,都算是個奇蹟。而說這句話的人竟然是「女皇」的秘書!我猜她不過是在扮好人套料吧,轉頭就可以向「女皇」打小報告。還是小心不要得罪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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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學同學Susan約好了在Nicholini's 食吃午飯。沒見一陣子,她看起來好像有點不同。半年前見她還是包包面,那張臉如今卻變成尖尖的!我想她大概去韓國整了容。但如果整,怎麼不也整整眼耳口鼻?

Susan跟我一樣是做IPO的律師,這頓飯就當是慶祝我們到今天仍未被炒。不過,她的弟弟就有點麻煩了。正確一點來說,是自找麻煩。

「Daisy,你知現在個市有幾差啦!我細佬本來打算今年結婚,卻突然殺出個金融海嘯。現在天天提心吊膽,老闆望他一眼都覺得心寒。你話,這種情形還應不應該結婚?」

「不應該。」本小姐說話不愛轉彎抺角。

「那麼肯定?」

「貧賤夫妻百事哀。」我說罷呷了一口Earl Grey。Susan自己也是中環的中堅份子,應該夠成熟去明白這個道理。聽說她弟弟在Big Four做Senior,即是說對上還有九萬幾個老細,連茶樓裡一個小領班都不如。他的女友如果還未失業的話,如今應該在銀行做marketing。兩人都是金融海嘯下的「高危」一族,就更加不應今年結婚。你可以懷疑我,但最好不要懷疑 Oscar Wilde 。「When I was young, I thought money was the most important thing in life. Now that I'm old, I know it is.」這句話是如此幽默而透徹地道出生活的真相,不愧為千古傳頌的大文豪。 

「Daisy,有句說話叫患難見真情。」

「攬住一齊死算不算共患難?」我沒好氣的說。得罪點講句,Susan的弟弟和女友就算能保住飯碗,兩份薪水加起來只勉強談得上「中產」。又要供樓,又要吃飯,生了孩子還要供書教學,簡直人間悲劇。不要以為自己在中環上班就好巴閉,沒有人可以保證天水圍的家庭慘劇不會在中環發生。Well,我信「有情飲水飽」,但我更加相信愛情會在斷水斷糧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戀愛是「短炒」,結婚是「長揸」,混淆不清的話肯定蝕死你!

再說,如果有情真的可以飲水飽,英國專打離婚案的律師就不會成會逆市奇葩。自從信貸緊縮出現後,英國律師樓專打離婚案和爭贍養費的生意,一下子直線上升。那些嫁了給金融界打工皇帝的desperate wives,都想趕在丈夫被減薪炒魷之前,爭到一筆可觀的分手費!

「你今年會不會買樓?」我再問Susan。

「當然不會!」

「為什麼?」

「個市如此飄忽,當然是再觀察一會,看準了才入市,急什麼?」

「買樓尚且如此,何況結婚?」說罷,我用napkin印印嘴唇,與Susan一同走到頭盤buffet檯前。我要了兩片薄薄的beef tenderloin,還有這裡有名的Caesar Salad。香港很多五星級酒店的餐廳提供一流環境,三流食物。Nicholini's 的頭盤buffet卻絕對是一流水準。那位主理的廚師(樣子有點像墨西哥人)看來總是那麼快樂,常常熱心地向客人介紹每一道美食。就是這樣了,做菜要有passion,要有heart!這位廚師做出來的食物讓人感到幸福……

但所謂「幸福」,究竟又是什麼?結了婚是否就會幸福?

*       *       *

坐下來慢慢品嚐一頓美食,是人生一大享受。

「今年雙春兼潤月,很多情侶都想在今年結婚。」Susan還是不甘放棄這個話題。真要命。

「那些離婚個案,哪一對不是在『好日』結婚的?」我忍不住問。所謂「雙春兼潤月」,除了給人一個結婚的藉口,根本就毫無意義。

「But afterall ,我細佬和這個女友拍拖,計落都有八年,那可不是一段短時間啊!個女仔已經過了三張,我細佬始終覺得再不結婚對佢唔住。」

「那你細佬就要問問自己,如果娶了她,會否對自己唔住?」我Daisy最怕就是聽到人說,覺得對某某唔住才跟她結婚。兩個人基於「責任」才走在一起,世上還有比這更大的折磨嗎?

今天是情人節。切忌飲大兩杯,就隨便應承人。(撰文:王迪詩/逢星期六刊於《信報》http://world-of-daisy.blogspot.com/)

我愛賤男!

我愛賤男!

「一班男人圍在一起所說的話,信一成都死。」Philip曾經告訴我。「男人最重視什麼?威。幾個麻甩佬聚在一起,無非是要在豬朋狗友面前盡情炫耀。老闆要向他跪拜,股票賺到開巷,家裡和街外的女人如何貼貼服服。吹到天花龍鳳,事實當然得啖笑。適逢金融海嘯,如果他們被公司炒掉,大可以去TVB做編劇。」Philip說罷,嘴角露出一個不屑的微笑。我心想,你無份?

Well,其實男人口舌上為求一快,本來無需太過認真。這大概就是易中天那本《中國的男人和女人》所說的,對男人而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竊,竊不如說。」與其冒險去偷,不少男人都寧願過過口癮,滿口風流話就已經滿足到死。就像小男生圍在一起說說髒話,為的不過是博取朋輩的認同,簡單講就是「埋堆」。再說,「做」帶來的快感有限,但「講」只涉及想像,帶來的快感可以是無限的。無怪一眾小男人都喜歡自吹自擂,自得其樂。

我本人並未親耳聽過一班男人聚首一堂時發表的「偉論」,因為有女人在場,我suppose他們的談話內容總有點不同吧。Basically,我對男人的認識多是從Philip那兒聽來的。老實講,有時他轉述一班「麻甩佬」的對談,確實讓我聽得張口結舌,大開眼界。

我Daisy今日特別將這些「麻甩佬」的故事,整理成以下三則「賤男個案」,以供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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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題:賤男個案一

賤男甲:「這個女友,我打算玩三個月。三個月,什麼都厭了吧!」說完滿臉得戚地把一顆花生拋入口中。

賤男乙:「老友,你都算長情!我頂多玩一個月。你知啦,我最怕女人黐身。超過一個月,女人就開始同你講真感情,到時你想飛佢都幾難!」

賤男丙:「唉。」

甲和乙齊聲問:「你唉什麼?」

賤男丙:「就是煩惱如何把她飛掉!這個女人已經跟了我足足一個半月,早就過了expiry date。我見她總算樣靚身材好,又是牛津大學畢業,才勉強再忍她兩個星期。我真不明白,她明明在外面大把人追,怎麼偏要癡纏我一個?我雖然是banker,叫做有點錢,但像我這種人單是這張檯都有三個啦!Why me?唉,煩死人。老老實實,有什麼方法可以把她轉手給其他男人?反正我已經玩厭了,不妨益吓其他兄弟,環保。」

一年後,賤男丙娶了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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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題:賤男個案二

賤男X:「我女友靚過Stephy。」

賤男Y:「Stephy年紀不是太大了嗎?快榮升中女了吧!我最近識的女友才剛剛十九歲,看起來很像Angelababy。」

賤男Z:「你們那些通通都out!我昨天搭上的女孩跟Miffty長得一模一樣。」不知是因為這個女人好正,還是好邪,全世界馬上收聲;也沒有人追問究竟是在蘭桂坊識,還是在城大認識。玩時玩,誰有興趣做下一個倪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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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題:賤男個案三

鑑於本案案情嚴重,案中的賤男堪稱賤男中之極品,我將會花較大的篇幅,以春秋之筆,將其惡行公諸於世,讓他歷史留名。

話說小妹當年留學英國,有一位K君在香港留學生的圈子裡甚為活躍。凡是雌性動物,不論老嫩好醜他都絕不放過,就像鯊魚聞到血腥味一樣。這樣的人,好聽一點是「情聖」,實際上是「狗公」一名。(親愛的愛護動物協會,我無意侮辱小狗。)

別以為「情聖」一定要有劉德華個鼻、吳彥祖對眼和梁朝偉的屁股,此君那副尊容足以令一眾「電車男」重拾自信。此人當年已過三張,中年發福,前額已經開始微禿,但仍珍而重之地把剩下的秀髮留長,方便他在微風吹過時扮幽怨。他又最愛穿件A貨哈利皮褸穿梭校園,幻想自己是陳浩南(注:脹爆版)。

你一定會問,憑K君這副尊容如何成為情場殺手?哼,大家都應該聽過「死剩把口」。個天好公平,見他長得如此樣衰,就賞他一把比「志雲大師」更動聽的聲線作為補償。而K君亦沒有暴殄天物,充分利用那動聽的聲音,再配以超凡的口技,不單令一眾女人為之神魂顛倒,甚至令一名富家女心甘情願供他留學,貼錢讓他去英國「玩」個夠。那富家女,我見過幾次,劍橋畢業,眉清目秀。如此高質素的女子竟也不能倖免,可見K君的功力已經爐火純青。

至於我有否曾經落搭?大家都知道我Daisy一向以貌取人,只要你稍為樣衰,無論閣下多麼有內涵,小妹都會敬而遠之。但要是K君是一名俊男,再配以他那張油嘴,well,我都難保不會意亂情迷!

為響應政府鼓勵消費的號召,上星期我特別去了連卡佛辦年貨。Philip那傢伙閒來無事,硬說要跟著來。到處都大減價,我隨手拿起一條Armani連身裙,試了上身後在鏡子前面左轉右轉,轉轉吓,竟然在鏡子的倒影裡看見「極品賤男」K君和那個富家女在買西裝!想不到這個癡情女子竟像中毒一樣,這麼多年後仍對個賤男不離不棄。

我正要告訴Philip,卻驚見那女子掏出信用卡替賤男付款!貼錢都算了,之後還幫個賤男拿著那袋衫!Jesus Christ!這個女人是不是食錯藥?我激動到手震,很有衝動想跑過去摑醒她。

「看,軟飯王手上還拿著個電器店的購物袋!跟你打賭一支八二年Lafite,裡面肯定是最新型號的手提電話。」Philip說得胸有成竹。

「為何這麼肯定?」

「Daisy,你有所不知了。電話跟名牌手袋一樣,都是tradable commodities,等同股票。北姑要客人買得最多的兩件東西,就是手機和手袋。所以,米蘭站的生意才那麼好。」

「你都好了解北姑!」

「哈哈……common sense,何足掛齒?」這傢伙還要死撐。

「我真不明白,為何那麼好的女人會甘心跟著一個廢物?以她的條件,應該有很多更好的男人等著她啊。」我咬咬嘴唇,有點不懣。

「男人呢,並不是單靠個樣。女人最欣賞的,其實是男人的才華。軟飯王一定是向她強調自己多麼有理想,有使命,救國救民,為國捐軀。至於錢,軟飯王一定是聲稱自己懷才不遇,俗世的人層次太低,根本未夠班欣賞他的才華。機會一到,自己一定飛黃騰達,到時就可以給她幸福。那些學費和生活費,就當借住先囉。」

「這些廢話只能騙到中學生吧!那個女人現在都接近四張,怎麼沒有grow up?」我好激動好激動。

「橋唔怕舊,最緊要受。無論你讀過幾多書,家庭環境有幾好,afterall,還不是女人一個?所以,那些祈福黨、跌錢黨、寶藥黨永遠都有市場。怎麼樣?覺得我還是不錯吧!」

我忍不住笑。「你在認叻方面,的確從來不會執輸。」

我們默默地走了一會。Philip忽然滿有感觸地說:「問世間情是何物?」

「人在做,天在看。」我答。

我信這個世界有報應。(撰文:王迪詩/逢星期六刊於《信報》http://www.world-of-daisy.blogspot.com/